她很吃惊：“啊，这样行吗？”

    李汉文说：“你来，没旁的事，你就把咱厂的所有大点的报纸和棉纱都捡起来，地上所有的螺丝帽电焊头捡起来。你把棉纱洗干净，晾干，再给我，我收。你在每个车间里头弄两个油桶，装废汽油废机油。就这些活儿，能累着你么？”

    “累不着。”她显得很高兴。

    她每天下午四点来上班，李汉文给她发基本工资，她拾的东西，李汉文买她的──李汉文算了这么一笔帐：那些东西扔了也就扔了，她捡回来，如果值１０元钱，我５元钱买她的，她不亏，厂子也不赔──当月就给她发钱。然后又当着大家的面表扬她，实际上就为了调动她的积极性，增强她的自信心，同时又可以教育工人，杜绝浪费。

    三个月以后，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，李汉文把她捡来的所有的报纸、棉纱、螺丝帽、废机油摆出来，给全厂职工开了会，以这些东西为例，表扬了她，触动了全厂。接着他又把节约指标发下去了，他问职工行不行，都说行。后来莫旖芳捡不到东西了，急得团团转。那些工人把自己的棉纱看得紧紧的，生怕被她偷了去向厂长交差。李汉文很得意，如果仅仅靠几句宣传口号硬让工人节约，不关痛养，说了等于白说，有了这个活教材，大家看得见摸得着，要比宣传口号效果好。

    莫旖芳捡不到东西就要“失业”了，李汉文安排她正常上班，并鼓励她说：“你绝对能干，首先要自信。”

    李汉文给她安排的工作是擦车。汽车修完出厂以前，都要擦一下，她就干这个。她非常能干，车擦得很干净，要加班就加班，也不是睡不醒了，也没人不要她了。她自己也找到感觉了，觉得她的工作是厂里工作的重要一环：不管你怎么着，最后车走的时候得经过我的手。很快她就成为修理厂为数不多的拿高工资的女工之一。

    这期间发生过一件事，她丈夫要和她闹离婚，她不同意，她丈夫动不动就到厂里找她揍她。厂里工会的同志给她丈夫做工作，为了孩子，为了家庭，话都说尽了，没用。那天她丈夫又来了，工会的同志问李汉文怎么办，他说，你把他叫上来吧。

    莫旖芳的丈夫上来以后，李汉文对他说：“你不是要离婚么？你离去，我马上叫人给你开证明信。我今天和你聊，不为旁的，就一点，你老婆在家是你老婆，在厂里是我的职工。你在家里揍她，我管不着，到了这厂里，你要再戳她一手指头，我就对你不客气！”

    莫旖芳的丈夫冷冷一笑：“你能怎么着？”

    李汉文朝他挥了挥拳头：“我就这么着。”

    对方以为李汉文是吓唬他，有些不以为然：“你真这么着？”

    李汉文一下火了：“不信？现在就开始！”三拳两脚就把他打趴在地上。

    莫旖芳这时心疼她的丈夫了，在一旁直求情：“厂长你别揍他了，俺俩回去自己解决行吗？”

    从那以后，莫旖芳的丈夫再没敢到厂子里闹过，也不要求厂里给开离婚证明信了。李汉文问她：“你家那东西还打不打你？”

    莫旖芳不好意思地说：“不打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还离不离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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