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  绝处逢生

在于梦雷向艾红梅许诺要给她幸福的时候，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实现他的诺言。要想给她幸福，首要的问题是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。他怎么也没想到，像他这种身份的人，要想找工作是非常难的。本来人家觉得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，要录用他了，一听说他是从监狱里出来的，而且就是当年制造了惊动全省的抢劫大案的罪犯，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，仿佛不知什么时候他又会犯罪似的，谁还敢和他一起共事啊？ 后来他学精了，应聘时再不说是自己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了。有一家公司录用了他，结果刚上了半个月班，不知怎么还是被人知道了他的底细，人家以试用期内不合格为名，又把他炒了鱿鱼。

因为到处找不到工作，母亲决定提前退休让他顶替。母亲在国营的丹枫针织厂当科长，按着惯例，父母退休子女可以享受优先就业的待遇，如果是父母提前退休，那就更应该由子女去顶替了。可是针织厂的领导因为于梦雷是劳改犯，不想要他，母亲去和领导说理，一急之下得了脑溢血，住进医院就没能再出来。

    处理厂里职工的后事都是由工会负责。厂工会主席叫奚大江，是个非常热情的老工会干部，处理这些事情非常周到，深受职工们的尊敬和爱戴。于梦雷原来不认识奚大江，通过处理母亲的后事，才和奚大江认识了。

    母亲的死，对于梦雷打击很大。兄弟三个，只有他让母亲最操心。小的时候经常和别的孩子打架，不论是被人家打了还是打了人家，都会让母亲生一肚子气。稍稍大了一点，又跟一个外号叫“狐狸”的不良少年一起被判了刑。好不容易出来了，又要为他的工作到处奔波。他本来想将来要好好孝顺母亲的，可她却没有能够活到那一天。

    与两个哥哥相比，于梦雷的性格比较刚烈，更何况母亲的死又与他有直接的关系，所以他除了悲伤，还有一腔愤怒。母亲遗体火化那天，他对大哥说：“妈是因为我才死的，我咽不下这口气，我要去找他们算帐！”

    大哥劝他不要冲动。他说：“好汉做事好汉当，我不会连累你们的。”

    大哥知道他的脾气，也不好多说，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奚大江，希望他能帮忙予以制止。奚大江说，我试试看吧。

    遗体火化要排队，奚大江叫大家都回去，他和梦雷在这里等着火化取骨灰。其他人走了以后，他对于梦雷说：“我经常来这里，本来认识几个人，今天碰巧都不在。走，咱俩再去找找，看能不能走个后门，往前排排。”

    正处于悲愤之中的于梦雷也不多言，只管跟在奚大江的后面走。从告别室到火化车间，要走过一个月亮门，那道造型美丽的小门隔开了一个世界。

    刚跨过月亮门，迎面碰上奚大江认识的火化车间主任。这样就把于梦雷母亲的遗体往前排了排。于梦雷嘴上感谢车间主任，心里却在说：妈的，死人到阴间去还得排队！

    在等待出骨灰的时候，奚大江不失时机地和于梦雷聊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三个孩子，你最让你妈操心，可她还是最心疼你。你妈跟我说过，你们哥仨，就你吃苦最多。她老是为小时候没把你管好而后悔，她说，孩子出了问题，首先是父母的责任。你的父亲不在身边，自然就是她的责任了。所以她就想，一定帮你把以后的日子安排好。没想到……唉！”

    “就怪闵玉广那个王八蛋！要不然我妈不会死！”

    闵玉广是丹枫针织厂的厂长，就是他不想要于梦雷。

    “梦雷，我倚老卖老说几句话，也许不中听，但是我希望你能听进去。你想想，为什么人家不愿要你？因为你在监狱里面呆过，一听起来是刑满释放的人，形象不好，名声不好。那么，你能不能从此好好干一回，改变改变自己的形象，给你妈也争口气？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现在（责任编辑：听雪斋书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