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 狱中牵手

    监狱里对男女犯人的管理非常严格，男犯宿舍和女犯宿舍之间隔着一道墙，男犯和女犯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不可逾越的鸿沟。平时，男女犯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进行接触，就连干活的时候也被分开得很远。就在这很远的距离上，于梦雷时常会感觉到女犯的人群中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注视他，而他每每循着这种感觉抬头望去时，就会发现那双眼睛在痴痴地张望。开始他以为那女犯是在看别的什么人，后来他渐渐自信起来，暗暗地对自己说：他一定是在看我，她爱上我了！

    于梦雷是监狱里的“名人”，是“自新模范”，经常给犯人们作报告，事迹和照片还经常上墙报乃至省法制报，监狱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，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，要服几年刑。他只知道她长得挺漂亮，身材也很苗条。他17岁就被判刑关进监狱，到现在为止，25岁了，他还从来没有被什么人爱过，也没爱过什么人，所以这个美丽姑娘的出现，给他带来了一种奇妙而又甜蜜的感觉。他老想找个机会和她说句话，可是一直没有机会。监狱里的那种严格的管理制度，能使看似近在咫尺的姑娘像是远在天涯。他想起那句“咫尺天涯”的成语，觉得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再恰当不过了。

    他被那个想跟她说句话的念头折磨得寝食不安。每天每天，他都在盼望能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，而且在他干活的时候，只要那双眼睛在看他，他就能敏感地感觉到，他觉得那目光像一双温柔的无形的小手在抚慰他凄凉的心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，他一直是通过别的犯人的故事感受女人的。在监狱里面，犯人的业余生活比较单调，他们最丰富的精神生活就是谈女人。从这个意义上讲，监狱是个大染缸，再纯洁的白布，也会被染得花里呼哨的。

监狱里有一种奇怪的现象，犯人也分三六九等，最威风最能吃得开的是暴力犯，如抢劫、杀人、打架、斗殴，特别是黑社会老大，地位最高，最受犯人“尊敬”，被认为是“干大活”的。小偷小摸，强奸妇女，尤其是强奸幼女，地位最低，常常受别的犯人的欺负。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寝之后，强奸犯们往往会成为监室里的“主角”──犯人们要听他讲述强奸犯罪的经过，而且是越详细越好。有些强奸犯刚进来，不知道其他犯人的真实用意，还不愿意讲，结果便是一顿暴打，后来他才明白，这其实是要他给犯人们来一次“精神会餐”，于是便有些炫耀地将他的犯罪过程绘声绘色地讲述一番。讲得个个心荡神驰，心猿意马，夜里连连做起黄色的梦。

于梦雷就是在这些流氓强奸犯的故事中懂得男女之事的。他无法理解，男女之间的事情就那么些玄妙？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，那些五大三粗而且是抢劫杀人的暴力犯罪的汉子，到了监狱里，感情竟是那么脆弱，一听说妻子或是女朋友要离他而去，就如同天塌下来一样，垂头丧气，甚至寻死觅活，而经过管教人员做工作，使对方回心转意之后，他们会感激涕零，竟会当着众人的面，扑通一声给管教人员跪下来，痛哭流涕，感恩戴德。有一个犯人平时改造表现不错，但是屡次企图脱逃，屡次被抓回，屡次被加刑。究其逃跑的原因，竟是想回去和妻子睡一觉！每次被加刑他都痛心疾首，可一有机会，他又会忘记一切故伎重演。后来监狱领导了解到这一情况，从改造他的角度考虑，特批他妻子来监狱同宿一夜。从此他再也不想逃跑了。第二年他成为犯人改造积极分子。再后来，监狱开辟了“同居室”，用来奖励那些改造表现好的犯人和妻子同居，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件事的启发。

    于梦雷进来的时候，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，对那些男女之间的事情深感新鲜。

    一个老犯人曾经放言，说他研究过，这个世界上有３６种逼，７２种鸟。于梦雷感到奇怪，真的还有这方面的专家？他非常渴望能够早点出去，好好体验一下那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男女之情。没想到，还没等出去，就有一个漂亮的女犯人闯进了他的视野，甚至闯进了他的心扉。

    可是，什么时候才能与她说上话呢？他在心里问自己。几乎每天都在焦虑之中度过，他现在不想别的，就想能和她说说话。

    春节前夕，机会终于来了！

    监狱新来了一位政委，他要在春节期间组织犯人进行文艺会演。于梦雷凭着他的口才和文采，被选拔出来担任节目主持人，而另一位女主持人恰恰就是那个老是和他眉目传情的姑娘。

    （责任编辑：听雪斋书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