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9.5℃。

宋副长放下温度计：“副政委，走，到机舱看看去。”我指指他赤着的两脚：“就这么去?”

他孩子气地一笑：“等等，我马上去找双鞋。”

机舱，平时就是温度最高的地方。现在，在这太平洋上，赤道南边，温度竟升到61℃。轮机兵们，一个个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。

“老宋，你看怎么办?”从机舱出来，我对神情凝重的副长说。

“缩短值更时间!”

正常情况下，每更次是四小时，经与舰长、政委商量决定，轮机兵改为两小时。

“我建议特许轮机兵冲个澡……”副长说。

“这不行，对任何人也不能开这个先例。一旦开了口就不好收了。全舰几百号人，谁不想舒服一下？一人多用一盆水，那是多少?节约用水，上级有指示，舰党委有规定，必须坚决执行。”政委认真地说。

“那么，如果下雨，能不能让大家上甲板冲一下……”

“我说过，上甲板必须服装整齐，任何人不准在甲板上做不雅的举动。这是关系到国威军威的大问题。”

“渔民在海上都不穿衣服。”

“我们是军人!”

“谁也看不见。”

“满天都是外国的侦察卫星，人家什么看不见!”

宋副长莫名其妙地怪笑了一下，看看我，又求援似地看看舰长。

这种场合，作为副职，我知道自己的份量，所以一般事情我都不插嘴。而舰长，此刻正若无其事地抽着烟，仿佛这些事全与他无关似的。他是个除了操舰，什么事都懒得管的人，凡非军事行动，他一般都不参言。

宋副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，从胳膊上搓下一个足有半寸长的泥卷，捏在手上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：“我可是脏得浑身难受了。”

 

二

 

我坐在写字台前，正在写跨上南半球的第一篇日记。电话响了。是宋副长。

“副政委,要来雨了。你敢不敢光着身子到甲板上去?”一种挑战的口吻。

我从舷窗望出去，只见远处飘来一片阴云。太平洋上的天气就是这样，一片阴云就可能带来一阵雨。来得快，去得也快，像一个匆匆过客。

“这个，政委说过……”

“你别管他说什么，你敢不敢呀?”

这小子，想干什么?过去他可不是这么愣头愣脑的。“天上有卫星……”

“算了算了，不难为你了!小心身上生蛆。”咔。他把电话扣了。

经他这么一说，我真感到身上像生了蛆一样痒痒难受。电扇吹的风也像有一种酸臭味儿。可是在政委没有更改他的命令之前，我是绝对没有勇气与他作对的。作为副政委，多个（责任编辑：听雪斋书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