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篇 在太平洋上 (二) 《升起潜望镜》(2)
开始我们听着耳熟,却想不起是哪首歌里的。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,是电影《冰山上的来客》一首插曲中的一句:
就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……
大概是出于同情心,我谁也没告诉。不知别人知不知道。
今天,他又弹起了那个乐句,眼睛望着天边的晚霞,大概又想起了那断了瓜秧的遥远的哈密瓜。
我想过去安慰他几句,这时只见我们队长像忽然从天上落下来似的出现在他的身旁。于是我悄悄走开了。心想,在感情问题上队长和他大概是没有共同语言的。
听人说,队长今年33岁,刚结婚。在此之前,他谈的对象大约有一个排。也搞不清到底谁看不上谁。
队长家住深圳,他出来时那里还是一片荒野,现在已是大名鼎鼎的特区了。随着政治与经济形势的变化,那里的人的价值观念也在起变化。他感到最明显的是,他这个小军官不值钱了。姑娘们一见面都能看上他--人是没说的,既英俊又魁梧,广东男人难得有他这形象,我怀疑他不是纯正的广东人血统--但都有个附加条件:转业回来才肯嫁他。于是他便一个个地“拜拜”了。部队驻地也有愿意嫁他的姑娘,但也希望最好能早点跟他去深圳。于是他又一个个地“拜拜”。他发狠地说:“只要部队不让我走,老子宁肯一辈子打光棍,这套军装穿到死!”
他说:“回去干什么,做买卖?老子三十来岁了还得从头学!犯得着吗?有人说一等智商的经商,二等智商的从政,三等智商的当作家。军人是几等智商?要我说,是特等!老子就是特等智商!"
后来,家乡一位年轻的女经理不知怎么忽发奇想,要找个是党员有事业心的军人为偶。于是就找到了他。
现在,我们这位具有“特等智商”的队长阁下能和“靠边站”谈到一起吗?
五
夜里刮了一场大风,军舰在风浪中晃得很厉害,在风浪最大的时候,一台主机发生故障,搞得大家好紧张。据说船只在大风浪中失去动力弄不好就会翻掉,许多晕船的人吓得都不晕了。我还行。本来我就不怎么晕船。
天亮时风停了,洋面也平静下来,只有那些光滑的长浪精疲力竭地从远处涌来,又向远处涌去。停了件的军舰在长浪的推动下懒洋洋地摇动着身躯,随流漂荡。
有人问:为什么不下锚?
有人答:太平洋太深,锚链不够长。
舰上机电部门的同志在抢修主机,我们实习队的人也帮不上忙,就都凑到甲板上神聊,太阳刚刚从海面升起三竿,不热。所以甲板上东一堆西一堆聚了好多人。太平洋上聊大天,是真正的海阔天空。
忽然有人喊:“你们看,鲨鱼!”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在离军舰不远的地方,果然有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鲨鱼在悠哉悠哉地游动。仿佛要把它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探察个明白。
“茂生,”队长兴冲冲地拍了我一掌,“你去炊事班要块猪肉,我去做个鱼钩,咱们钓它一家伙!”说完,径自跑开了。
炊事班长和我是老乡。我去时他正好在切肉。听我说明情况,他便大大咧咧地顺手拉下一块白花花的肥肉丢给我:“反正肥肉也没人吃。”
不一会儿,队长拿着一个用小手指粗的钢筋弯成的鱼钩笑哈哈地跑来。那鱼钩简直不能叫鱼钩,准确地说是个扁担钩,钩上挂着手指粗的麻绳。
“这玩意……行吗?”我们不少人表示怀疑。
“你们等着瞧吧!”队长非常自信地说,把猪肉挂上钓钩,用力甩了出去。
(责任编辑:听雪斋书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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