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篇 杏出墙 (二) 《蓝色的飞旋》(2)

河北农村姑娘王小花含泪寄信队领导,说她和某学员过去一直感情很好,最近不知什么原因,他忽然提出要断绝关系,恳请队领导做做他的思想工作。任保国把那个学员叫来了,一问,那学员支吾半天也没能说出姑娘的一点不是来。其原因无非是嫌姑娘户口在农村。任保国要来姑娘的照片,眉清目秀,并不比一般城市姑娘显得土气。于是半开玩笑地说:“你呀,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!人家小花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。丢了她,将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!就算你毕业之后提了干,你就比人家身价高了?人活在世上什么最可贵?感情!不然你就是行尸走肉!社会上有多少物质上的富翁,感情上的乞丐?”一席话,把那学员说得动了心,后来果真与小花姑娘重归于好。

另有几个由于种种原因,感情已经破裂,到了“无可挽回”的地步,任保国干脆帮他们下决心:拉倒。为此他还受到当时学校领导的责备,说他“怂恿了不良行为”。

一到周末,四队学员宿舍就会响起悠扬的琴声,不少学员伴着音乐嘻嘻哈哈跳舞娱乐。任保国见了,和队长商量:跳舞不是什么坏事情,既然大家喜欢跳,就应该给他们创造健康的气氛,良好的条件。于是决定,每星期安排一次活动,请地方共建单位的姑娘们来辅导传艺。同时还根据学员们的要求,举办了一个吉他讲座,每星期请人来讲课。学员情绪空前高涨,四队立即掀起了一股“吉他热”,全队一百来人,竟有五十多人买了吉他。学员们喜笑颜开,学校领导却皱起了眉头。

一位校务部领导找到四队,责问道:“你们在搞什么名堂?”

回答:“学校的文化生活太单调,太枯燥,多开展一些健康的娱乐活动,从心理学角度考虑,对学员的身心健康是有好处的。打个比方,这学校好比是个水库,闸门关得越严,越久,一朝开闸,水势必然太凶太猛,容易出事。以前有的学员在学校表现很好,可一出校门就犯了错误……”

“我不管那么些!”领导打断他的话,“在学校,在我手下表现好就行!”说完,悻悻地走了。

任保国和四队领导还是认为,“闸门”不能关。问渠哪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

 

 

军队比较讲究有形的东西,军队的院校更是如此。队列操啦,内务卫生啦,军人举止啦,等等。据说学员四队在这方面在学校里并不是最好的。校园里不准走路抽烟,有一个学员忽视了这条规定,被校领导碰上了,一问,是四队的;学员排队去食堂吃饭,队伍步伐不太整齐,被校领导看见了,一问,又是四队的……

这些事情别的学员队也不是没有,但是四队在学校里太引人注目了,因此它的缺点也同样引人注目。任保国和队领导也不无遗憾地说:“要是我们有形的东西抓得再紧点就好了……”然而不难想象,那是很难的。人无完人,金无足赤嘛!他们聊以自慰的是,学员们对四队这个集体充满了感情,对四队的领导充满了感情。

学员毕业的时候和老兵复员差不多,是环境的转换,是战场的转移。原来的领导失去了指挥权,新的领导还没有出现,这个时候最容易出现混乱。有的学员队分配名单一公布,人心就散了,一些隐藏的问题全都暴露出来:着装随随便便,外出逾时不归,会餐时当着学校领导的面耍酒风,饭盆像飞碟似的满天飞……

而学员四队,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。着装似乎比平时更整齐了;外出没有一个超假的;会餐时,任保国当众宣布:“今天是大家在一起最后一次喝酒了,平时按规定要控制,今天开禁,大家放开喝吧,能喝多少喝多少;食堂还花了五百多块钱买了大虾,请大家吃好喝好!”

没有一句提示大家不要喝醉的话,却没有一个喝醉的。四队的学员和领导之间早已培养出了一种默契。彼此之间都有一种信任感

有一次学校进行队列比赛,值星区队长整队完毕,请教导员讲话。任保国走到队前,目光从排头扫到排尾,一句话没说,只庄重地给立正的队列敬了个军礼,就下去了。此时此刻,他觉得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,于是来了个“无声的动员”。此时无声胜有声。学员们的情绪十分高涨,队列走的倍儿齐,受到学校领导的表扬。

会餐的时候,任保国和其他队领导主动向那些受过批评甚至受过处分的学员敬酒,诚恳地说:“我们的工作也常常出现失误,有什么意见请一定留下。”话没落地,对方已被感动得流出泪水。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李兴仁,现在已加入了党组织。他写了一首诗一表情怀:

 

冷峭山石冷峭风,一棵野菊傍草生。

不知什么神奇力,撼人心魄动人情。

 

学员们就要离开学员队了,大家怀着无比眷恋的心情,搞了许多有纪念意义的活动。野游,照相,开文艺晚会。队里有个自办油印的文学刊物《杏出墙》(从这个刊名就可以看出他们的理想和愿望),离队前,学员们每人留一句临别赠言。刊登在《杏出墙》上,人手一册,留作永久的纪念。离队时,大家自觉地穿好军装列好队,请队领导讲话。空荡荡的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
火车站,在队领导的带领下,晚走的学员为先走的同学送行。上车的肩上扛着吉他,车下的怀里抱着吉他。一个蔚为壮观的吉他队在月台上弹唱起深情的歌:(责任编辑:听雪斋书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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